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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鸟人(下)

April 16th,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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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Noble Beast发行之前,Andrew Bird和临时乐队筹划了两场秘密演出,地点居然选在了芝加哥小镇一个废弃工业区的小酒吧里。要知道刚在几个月前他刚成功在芝加哥千禧公园里开了一场大型演唱会,吸引了超过一万三千名歌迷前来观看演出。而这次的秘密演出地酒吧最多只能容纳70人。表演开始之前酒吧老板对着记者开玩笑,说Andrew的演出能让酒吧挤进两倍的人,因为来看演出的都是骨感辣妹。秘密演出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演出宣传尚未开始之前门票就已售罄。

如此情境恐怕远超当年Andrew Bird和Bowl of Fire乐队成员们的想象。乐队所有三张专辑在音乐上一脉相承、有无数相似的地方,另外还有相同的就是它们都完全卖不动。没有一个电台愿意播放专辑中的歌曲,而乐队的演出通常都只收获40多个稀稀拉拉的歌迷到场以及表演完后500美元的酬劳——前提是那天他们足够幸运。心灰意冷的Andrew Bird在02年初冬变卖了他在市区的公寓,只身回到了他在伊利诺斯州乡下的农场住下。最终终结这段自我放逐日子的又是一次从天而降的机会,Bird回芝加哥帮朋友的乐队做演唱嘉宾,因为Bowl of Fire的其他成员都无法出席,便促成了他第一次以个人的姿态登台。他提着小提琴和一个在农场里把玩多日的Looping Station(一种反复录音重叠制造声墙效果的装置)上台,为了炒热现场气氛他也首次尝试了在歌曲中穿插轻快的口哨声。演出收获极大的好评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在这般鼓舞下,Bird索性就下决心往后一个人单干了。

几个月后,他以个人名义录制了他的第一张Solo专辑,《Weather Systems》。专辑完成之后他并没有停歇,而是乘热打铁的尽最大可能到处表演以宣传新专辑,一场接一场。那段日子里他不是在表演就是走在去表演场地的路途中。如同这首张个人专辑的第一首歌第一段旋律由前所未有的口哨吹响,这张专辑的意义也许就在于它是一次新鲜的尝试。风格的转变自上一张乐队专辑《The Swimming Hour》就已经初露端倪,Jazz和Swing的分量少了大半,多了Folk和Country味。没有了复古和跳跃的节奏映衬,Bird的真实嗓音也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展露在我们面前。我的心水是专辑第三首“Lull”,有着不输Damien Rice之“The Blower’s Daughter ”的凄美,可是全曲结尾的那段“And I think I’m so lame, I bet I think this song’s about me.Don’t I, don’t I, don’t I?”的诘问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05年的第二张Solo专辑《The Mysterious Production of Eggs》和07年的《Armchair Apocrypha》更是此种风格成熟后的上乘作品。Bird在《The Mysterious Production of Eggs》中加重了吉他、铁琴和口哨的段落,陪衬下插电后的小提琴音和温情的嗓音愈发风格鲜明。专辑14首歌多是民谣小品,Bird一人包揽了所有器乐的编排乃至词曲演奏,歌词有诗意有诙谐有欢笑有悲伤。和现场表演一样,Bird更青睐在录音室里用Looping Station作即时Playback制造各种不同的氛围。从芝加哥到洛杉矶最终在伊利诺斯的农场,对完美的执着追求使专辑在Bird手中重录了三次才最终定稿。正是这样孜孜不倦的完善使专辑收获了乐评界一致的激赞,专辑也出现在年末众多唱片媒体的年度TOP名单中。有了如此自信,《Armchair Apocrypha》更是信手拈来。这一次吉他的比例更重了,糅合了鼓、钟琴、小提琴以及各种诡异的声浪和呼啸声以及和声等多重配音,有些歌曲的音效几乎达到了交响乐演奏的宏大规模。Bird还在专辑中翻唱了前作《Weather Systems》里面的一首歌——“Imitosis”是原来“I”的轻快版,歌词挺有意思:“我们根本都是孤独的,亲密的联系不过是有丝分裂而已。”

Bird作词的技巧大概是他除了小提琴之外的又一夺人利器。他的特别之处在于,当别的唱作人都是为一件事或是一段感情写一首歌时, Bird却只因为一个突然在脑海里蹦出来的词或短语创作歌词。他感兴趣的是这个单词在旋律中的发音和它所蕴含的情境,而不管它在语义上是否通顺。这让我想起Elle Driver在电影《Kill Bill2》中的那段经典念白:你知道我一直喜欢gargantuan这个词,从前我很少有机会在句子中用到它。

Andrew Bird的新专辑《Noble Beast》是在Fat Possum厂牌下的第二张。前一张Armchair Apocrypha的大热把Bird推向了一个更加闪耀的位置,不管从音乐上还是从商业上。所以厂牌希望这次的《Noble Beast》在首周至少能卖掉2.5万份(是《Armchair Apocrypha》上架首周销量的两倍还多);他的经纪人更嘱咐他不能再在舞台上穿tee搭配牛仔裤,而要“acting like a rock star”,这些都让习惯了小众加低调的Andrew Bird很难适应。而我说的转变似乎也与之相关。大体上给人的感觉是,《Noble Beast》更向着主流风格靠近:Chamber pop的标签或许比Folk更适合专辑的歌曲,Bird调和了Belle & Sebastian的欢快、Badly Drawn Boy的奇想以及Rufus Wainwright般温和的唱腔,完成了一张精美制作的流行专辑。它足够好,只是和Andrew Bird从前的作品相比,缺少了那一点灵气。倒是9首在乡下农场录制完成的纯器乐作品颇有后摇风骨,画面感十足;所有的歌都用老式的磁带录音机收音,Bird打开所有门窗顺道把徐徐的风声也毫不修饰的收入歌中,Lo-fi得很。

我想,Andrew Bird名字里的“Bird”一词对他来说再恰当不过,他浑然天籁的口哨声自然界没有一种鸟与之相仿。但我取标题做“美国鸟人”其实还有另一层意义;三池崇史最柔情的一部电影《中国的鸟人》,里面的配乐和拍摄地云南整片整片绿色的山景都让我想到了Andrew Bird,而电影的第一句台词 “从出生起,我睡过不下一万次了,但我从来没有梦见过在天空飞翔”的答案之一就是Andrew Bird——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audio:http://chaosy.org/nir/upload/Audio/Andrew Bird’s Bowl Of Fire-Candy Shop.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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