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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鸟人(上)

April 15th,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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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乐坛中鲜有像Andrew Bird这样以小提琴为主要乐器的民谣乐手;除他以外,能让人立刻想到的也就只有妖男Patrick Wolf和化名为Final Fantasy的Owen Pallet。继巅峰之作《Armchair Apocrypha》后让乐迷们满心期盼的引颈苦等了一年,终于在今年1月,Andrew Bird推出了新专辑《Noble Beast》。同一时间推出的还有双碟精装版本,CD2中收录了Andrew Bird创作的9首全器乐作品,另称《Useless Creatrues》。听罢《Noble Beast》,你也许脑中会拼凑出一个心思细腻、有如情人般温柔的Andrew Bird形象,但这并不是他的全部,至少从前的Bird和他的音乐不全然如你所想。undefined

Andrew Bird出生在美国芝加哥北郊的一个小镇,家中四个孩子他排行老三。Bird的妈妈是一名铜版画艺术家,师承畅销小说《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作者、美国知名视觉艺术家Audrey Niffenegger;因为这一层关系,Bird早期的几张专辑封面也都是由Niffenegger创作设计。Bird的妈妈曾经一股脑儿把Bird兄弟四人都送去兴趣班学古典音乐,但到最后只有Bird坚持了下来。四岁Bird开始学习小提琴;当时整个美国都风行着一种叫做铃木教学法(Suzuki Method)的音乐教学方法,它的基本理念就是不教导乐理知识而仅仅用不断播放的乐曲旋律激发孩子的音乐潜能。这种教育法在我看来基本上只适合培养音乐神童,而Andrew Bird恰好就是天才中的一个。除了小提琴以外,他又陆续学习了吉他、曼陀林、钟琴等各色乐器,并且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精通其中任何一件,当然也不能漏掉他最标志性的吹口哨——如果这可以算是乐器演奏一种的话。

可是做一名古典音乐家并不是Bird想要的。Bird的大哥患有严重的自闭症,所以14岁那年Bird陪伴母亲一起去大学旁听艺术疗法的课程;年少懵懂的Bird渐渐被一个个名词吸引,埋下了做一名心理咨询师的梦想。了解到这些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后来Andrew Bird的歌中会那么频繁的出现一些冷僻的生理学单字。在高中,当他的其他伙伴们都插着耳机听the Smiths或是the Cure时,只有Bird一人翻来覆去的听莫扎特的安魂曲。考入名校西北大学后,Bird受到触动,逐渐反思起从孩提起便始终接受的学院式音乐训练。他看透了学院派自我满足的惰性,还有更重要一点——这也促使Andrew Bird开始尝试进行乐曲的创作——是他对和谐宁静以及与听众共鸣的音乐追求,与多数人普遍追求激扬节奏的浮躁心态大相径庭。“当然,独自走进练习室、摆上活页乐谱然后开始一遍遍的演奏巴赫也让人十分惬意,但是我也许想要的更多”,他这样说道。

几年后,Bird顺利拿到了小提琴演奏的学士学位,毕业的同时他也开始为生计发愁。他原本打算靠演奏小提琴谋生,可他不愿意委身小管弦乐团,所以只好凑活着到处走穴演奏:从婚礼到葬礼,还有爱尔兰酒吧,甚至复活节市集的场子他也欣然前往。终于有一天机会悄然来到,大厂牌Rykodisc的年轻制作人从废稿堆里抽出他的小样,一眼相中而且爽快的给了Bird一纸合约。于是23岁的Bird组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乐团,取名Andrew Bird’s Bowl of Fire。 成军之后Bird立刻驱车带着乐队成员一路南下到新奥尔良,花了5个兴奋难耐的日夜灌制出了他们首张专辑,《Thrills》。苦于经费太少,乐队成员只得缩成一团,围绕一个铝带麦克风各自弹唱,到了夜晚他们还不得不外出表演。次年乐队的第二张专辑《Oh! The Grandeur》也如期而至,再加上01年的第三张《The Swimming Hour》,这就是乐队作品的全部了。

要描述Bowl of Fire的三张专辑的歌曲风格,就不能不提一只名叫Squirrel Nut Zippers的乐队。Andrew Bird也是曾经的乐队一员,主司小提琴。正如它怪异的乐队名字所暗示的那样,乐队演奏的音乐风格也绝对让人大呼另类。Squirrel Nut Zippers组团时正值九零年代另类音乐大行其道,但是乐队偏偏不走寻常路:不车库不低保真不英伦不流行而玩的是上辈子美国Big Band时期的Swing Jazz,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乐队创作的歌曲并不是为了向爵士乐致敬,往有趣的方向解构爵士才是他们的真正志趣。Andrew Bird把这种音乐上的志趣完全的引入了Bowl of Fire的作品中。Swing、Jazz和Blues的浸淫让歌曲呈现出一种复古、荒诞又戏剧化的气质,让人联想到古早味浓的那卡西艺人走唱秀。Bowl of Fire的独特在于大段大段即兴插入小提琴;少时的小提琴神童长大后更是将各种小提琴技巧发挥到了极致,琴音一张一弛之间,无论情境的引入、情感的铺陈、段落的分割和余音的处理上都有了恰当无比的处置。而我个人以为,三张之中,《Oh! The Grandeur》最高。这样水准的专辑放在几十年前的美国,必然力推Andrew Bird成为全美最有权势的唱作人。我很难从15支歌中选出一支较好的,因为每首都无可替代的完美,其中的很多首让人觉得Andrew Bird简直可以与Tom Waits或是Bob Wills望其项背。像是其中的歌曲Beware就有着非常Tom Waits式的旋律,歌词中错乱的意象和那句意味深长“We had no concept of zero”,再像不过了。关于专辑中技艺惊人的小提琴演奏,请容我再吹嘘一下:

乐评界有一个老笑话是关于Mazzy Star的吉他手David Roback,说他能弹三种不同的速度——慢、很慢和非常慢;相同的,我要赞叹Andrew Bird可以拉两种不同的小提琴——美的和更美的,没有最美只有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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