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低一点反而好(上)

March 31st, 2009

Category: We Need Fuck not Music    |    Permanent link

undefined电影演员身份出道的Will Oldham第一次出镜在他的16岁,电影中他饰演青年时期的男主角,镜头不过数个,电影本身也差评如潮;一年以后他很幸运地得到了经典大片《怒火阵线Matewan》中一个重要角色,即使其中有James Earl Jones这样的老戏骨坐阵,片中饰演年轻牧师的Oldham还是凭借他清新自然的演技给影评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Oldham并没有像人们期待的那样继续朝着这条星光熠熠的演艺道路走下去;在他20岁的那年,他逃离了美国布朗大学的学业,在路边的音乐社买了一把便宜的吉他闭门和大学戏剧社的好友一起录制Lo-fi歌曲。等回到了家乡肯塔基,他和更多新结识的朋友窝在一起做音乐。他在音乐上的搭档还包括来自Slint乐队的主唱Brian McMahon以及鼓手Britt Walford。这支影响深远的后朋先锋乐队和Oldham相交甚好,他们最著名的一张专辑《Spiderland》的封面就出自Oldham的镜头。1993年,这几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组成了一个相当随性的团体,取名Palace Brother并发行了第一张录音室专辑《There is No-One What Will Take Care of You》。这个组织松散的乐队也基本上是Palace Records的前身了。

如你所知,“Palace Brother”只是Will Oldham不同时期众多艺名中的一个。15年来,在总计14张录音室专辑、3张Live专辑、21张EP和3张合辑的音乐作品里,他用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名字:Palace Brother、Palace、Palace Songs、Palace Music、Palace Soundtrack、Palace Live以及Will Oldham、Bonnie ‘Prince’ Billie、Bonnie ‘Prince’ Billy。频繁更换艺名对于一个想要成名的歌手们来说简直是致命,可是Will Oldham却无意加入他们的行列。和那些人不同,他的视线是平的;有时候心放低一点反而好,眼界高当然更容易看清别人,但是低一点更可以看清自己。Oldham在解释为什么用了这么多艺名时说,他这么做是为了挑战乐迷对自己的刻板印象,也是向歌迷区别每张专辑录制时不同的乐队、不同的主题和不同的歌声。心思细腻如他不愿意让歌迷在买到新专辑的时候因为听不到同样的音乐而失望。“Palace系列艺名”贯穿于早年他在Palace Records厂牌下与不同演奏乐队合作的时期;之后他转而爱上用一个人孤独的声音录制唱片,这个时期他用本名Will Oldham示人;而他给自己取的第三个时期的艺名Bonnie ‘Prince’ Billy则源自很多不同灵感的组合,从苏格兰民族英雄Bonnie Prince Charlie到美国历史上的传奇罪犯Billy the Kid(真名William Bonney),这个化名也被他一直沿用到现在。Will Oldham精心布置的这一切,其实是他留给我们的线索:在情感上他从Palace时期的黯淡晦涩,过度到克制的哀婉悲伤,在音乐风格上他也完成了从早期Lo-fi和另类摇滚到如今另类乡村和黑色民谣的演变。比照艺名的划分,我们得以看清楚Will Oldham这名不愠不躁的传奇唱作人在音乐上的脉络。

There is No-One What Will Take Care of You》是Oldham的首张专辑;就如前面提到的一样,和他一起完成这张惊人作品的还有Slint乐队的部分成员。这张专辑也许不能算是Palace系列里的最好的一张,但在这小小的一张唱片里,Will Oldham倾注了他所有关于罪与罚的痛苦的思索和思索的痛苦。上帝,原罪,祈祷,和耶稣的对话构成了整张专辑的基底,死去的母亲、乱伦之爱、威士忌、教皇这些怪诞的意象完整了整个宏大的命题。歌曲所用到的配器也只有班卓琴和木吉他。当年才23岁的他就已经具有了那种领略过百余年日出日落方能习得的气度,每一句唱腔都仿佛沾染了Bill Monroe的语气。班卓琴的弹拨下,因为悲恸而收紧的心终于可以放宽小许,民谣的舒缓情绪开始渗透进内心最柔软的地带。歌曲“I Had a Good Mother And Father”中甚至还有类似约德尔(Yodel)唱法的部分,真假音间的快速转化丝毫不叫人感到压迫。“Riding”算是整张专辑里最暗潮的一支,从废墟里传来的声音述说黑暗的故事,故事里有不伦有诱骗或许还有更糟的。这样的描述很难让人不联想起Nick Cave的那张经典的《Murder Ballards》,和那里面所有的歌一样,被时间遗忘的故事从废墟里发掘出来,它不必是令人愉悦的,但是它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某种或可以称作宿命的存在。奇妙的是,Will Oldham在这张专辑中透露出和Nick Cave相同的圣经情结。对上帝的敬畏出现在专辑每一首歌的每一个故事里:“Idle Hands Are the Devil’s Playthings”是一个通俗简明的道德故事;“(I Was Drunk At the) Pulpit”里第一人称的主角漫无边际絮絮叨叨描述着花天酒地的诱惑,但歌曲开首便忙不迭的下了“I knew it was wrong”的定论。很难说这种虔诚是少年的老成还是未经世故的天真。不过对一个23岁青年来说,这张专辑已然足够:你大可以嫌弃廉价的合成器刺耳难以忍受,可以嫌弃Will Oldham未经训练音准不佳,也可以嫌弃乐队并不在最好的状态,但是专辑的自然不矫作、它的新意和诚意让你必须正视它。专辑发行没多久他和Palace Brother的伙伴们就登上了传奇的CBGB的舞台。

[audio:Palace Brothers – I Had A Good Mother And Father.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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